□程鹏翔
一代知青,他们用青春写就了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国的一段历史;虽然时光流逝,但那段岁月、那片土地,那纯洁的感情,那激情燃烧的岁月,刻下深深的印记,年代愈久,思之愈烈,始终魂牵梦萦在脑海之中。——编者
神秘的信号弹
一九六八年十一月二日,十六岁的我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来到了当时的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五师五十四团五营三十一连(现在的黑龙江省克山农场)我们一百多个哈尔滨知青在克山县下火车,又乘敞篷大解放车顶风冒雪走了两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
当时连队还没有通电,连队的食堂点的是煤油灯。我们到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食堂的师傅们已经把热汽腾腾的大馒头和两大盆猪肉炖粉条做好。虽然这一百多人都是哈尔滨的学生,由于那时候物资匮乏,在家的时候也很少吃到这样的饭菜。一阵风卷残云,抹着嘴上的猪油,大家来到了刚刚建好的宿舍。带来的行里还没来的及铺好,就见窗外西南方向不间断的升起了一串串红的绿的小灯笼一样的火球,还夹杂着放鞭炮的声音。这时突然听到窗外有人大喊,信号弹!阶级敌人放信号弹了,大家一窝蜂的涌出来和当地的老职工一起向信号弹发射的地方跑。大概有一千多米在一片小树林边,信号弹没有了,也没有发现任何装置,也没有人。
从那以后,大概有两年时间,经常看到连队周边有信号弹,但从来没有抓到过发射信号弹的阶级敌人。后来大家习已为常了,也没人去抓了。
一眨眼,离开连队快五十年了,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岁月的祭奠
一九七二年,是我们下乡的第四个年头。国民经济虽然有好转但仍然物资短缺,居民生活的必需品大多都是限量供应,虽能吃饱,吃好是谈不上。这时候我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某团汽车连任文书,兵团的生活虽然艰苦,因为粮油蔬菜等产品都是自产,而且不限量,所以生活比地方要好一点。
我所在的汽车连担负着全团三万多人的生产、生活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运输任务。任务很重,忙的时候五十多台大解放几乎二十四小时运转,每台车都配备了两名驾驶员。这样后勤保障必须全天跟上,特别是食堂基本是二十四小时随时供应。虽然吃的不是太好,但吃饱是没问题。
每年最忙的时候就是麦收和运粮这几个月,食堂偶而也会杀头肥猪改善一下伙食。当时食堂有个炊事员姓王,大家都叫她小燕子。小燕子的爸爸在我们汽车连的修理所任电工班长,江西人,曾经在国民党的兵工厂任上尉连长,一九四九年随所在部队起义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后随部队入朝参战,转业后和十万转业官兵一起参加北大荒建设。我在修理所工作时曾给他当过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关系一直比较好。
有一天晚饭时我到食堂吃饭,刚刚排到打饭窗口,小燕子给我使了一个眼色,小声说,哥,你晚点再吃先回去吧。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正好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我就先回办公室,过了大约有四十多分钟,小燕子垮个筐来了,里边装着一个盘子上面盖着毛巾,盘子里装着满满一盘子熟肉,都是猪身上最好吃的部位,大概有三斤多肉。这时候已经下班了,办公室也没有别人,没用二十分钟,这一大盘子肉都让我消灭了。那时候的猪都是纯粮养的,没有任何填加剂,最主要的是肚子里没油水,偶尔大吃一顿感觉就是天下第一美味。四十多年过去了,吃过的各种山珍海味,世界各种美食,再好都没有那顿猪肉好吃。
二零零六年我和几个战友去齐齐哈尔参加战友孩子的婚礼,遇到了也去参加婚礼的小燕子,这时候她们全家也都在齐齐哈尔定居。吃饭的时候我和她说起了这件往事,她却一脸惊诧,还有这事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二零一一年,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了燕子的女儿,问起她妈妈,她说一年前就去世了,车祸。
四十多年过去了,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始终萦绕在脑海中。这篇短文就算是对那充满热情和理想艰苦岁月的祭奠,也是对那些已经离开的战友、同事、朋友的怀念。
鹏翔原创
摘自《北大荒知青网》